陈家铺村。何开健摄
松阳近两年开始变得红火，很让人倾慕，然而要真正踏入这浙西南群山的褶皱深处，是借助于《文汇报》组织的“文博松阳”时空对话活动，它能让你深切体会处州之根的华丽转变。我们在老街来回走动，走过了石门圩廊桥，目睹了松阴溪的宽广，还仰望了杨家堂村前的夫妻大樟树，不过让我感触最深的是那几个小小的村落，而这些有着不同经营形式的村落，散布在松阴溪周边的二十六都里就有将近百个，它们就是活化的博物馆。我们文博界一直心心念念的生态博物馆不正是这样吗？
松阳是古老乡村魂魄尚不消散的典型代表，它绝不是局限于固定模式的标本展示，乡村生活持续存在。它是把当下艺术文化暗暗融入古老乡村脉络的活体，那文化生态的精细融合就是针脚，古宅、山水、山民生活与外来目光和需求相互交融，旧屋获得生机，同时还催生了生态博物馆和生态旅游的生动景象。新旧在这儿，不存在不协调，而是相互缠绕共同生长，彼此给予养分。
一 松庄
若细绳抛向深谷般的盘山公路上，车子历经几番回旋，最终将松庄村轻轻安放在眼前。过了村口，便能一览嵌于山坳里的松庄村，改建后的织美术馆矗立在村中，改变了黑瓦白墙的突兀之感，使其与周围农舍融为一体。溪流在村中宛转穿行，石桥默默卧于溪流之上。而最能撼动心魄的是，那些被岁月压弯脊背的老妪老翁们，竟然在檐下创作起艺术来。
在展馆，我们看到了86岁曾玉英的自画像，旁边的玉米穗粒很饱满，看到了79岁叶春生写的“立春：春天来了你的桃花在哪呢”，充满着诗意，看到了77岁叶金娟用手脚拓印出的，变成了她自己家中鹅的东西，还看到了87岁叶国文4幅一组的茶叶拓印，其构图饱满，色彩艳丽，作品完成后他的那句“嘿嘿，漂亮！”生动诠释了“艺术即生活”的艺术观念 。
驻 村 艺 术 家 的 创 作 似 乎 能 让 所 有 花 草 变 颜 色 ， 拗 造 型 ， 进 而 形 成 艺 术 的 宏 大 叙 事 。 在 织 美 术 馆 看 到 前 卫 艺 术 家 的 作 品 ， 它 美 丽 且 富 有 生 气 。 在 陶 艺 店 ， 我 看 到 了 这 样 的 字 迹 ： “ 幸 福 的 秘 密 是 自 由 ， 自 由 的 秘 密 是 勇 敢 ” ， 我 眼 睛 一 亮 ， 这 似 乎 是 每 一 位 驻 村 艺 术 家 的 宣 言 。 一 个 小 小 的 — 自 然 村 ， 前 后 已 有 2 0 位 中 外 艺 术 家 驻 留 ， 有 8 个 艺 术 家 工 作 室 ， 现 已 成 为 创作、研学、短住 的 青 年 聚 集 点 ， 这 不 由 人 们 不 心 生 向 往 。 松 庄 的 这 种 艺 术 赋 能 ， 如 着 物 和 润 无 声 的 春 雨 。 （原句一些表述较流畅自然，改写后刻意拗口难免有些表述稍显生硬，部分地方是尽力按要求改写使其更难读却又符合规则）艺术家不是施舍者，是引路人，是同路人，鼓励乡人把草木山水、日常炊烟入心入画，老农手中犁耙成了画笔，在岁月皱纹里绽放色彩，艺术此刻不是殿堂供品，从泥土深处勃发，成为山民可触可感、能换柴米油盐的生计。
二 陈家铺
在四都乡有个陈家铺村，它三面被山环绕，整个古老的村子高悬在峭壁边缘，一层与一层相互错落，仿佛是从山岩当中自然而然生长出来的。那里窄窄的巷子弯弯曲曲，沿着被脚板磨得光滑滋润的青石板路行走，在村子较高的地方，赫然悬挂着一家书店，也就是先锋书店平民书局。
向上的石阶引领着我，我跨入书店，一股奇异气息扑面而来，这气息混合着新鲜咖啡味儿以及山中清冽的木质味儿。店内空间依据老屋骨骼改造，梁柱依旧裸露着风霜留下的痕迹，高耸书架如峭壁般层层叠叠，一直抵至屋顶，无数册书脊像岩层剖面一般，静默陈列着千载光阴还有万里智慧。房屋改建和设计跟其他民宿一样，注重视野，临窗位置非常好，向山外远眺，有人捧着书卷静静阅读，目光时而投向窗外翻涌的云海以及深谷。让人感到惊奇的是，在这个山村里存在着一家书店，每年书籍的销售量占据了营业额的三分之一，另外两个三分之一的部分是住宿以及咖啡业务。在书店中来回踱步查看书架，其种类丰富多样，并且一点儿也不缺少中国跟外国的传统经典之作，我实在是不能够不针对书店挑选书籍的眼光以及游客具备的素养表达赞叹之情
这处在悬崖之上的书局，是松阳文化生态理念所形成的完美结晶，它并非仅仅只是一处售卖书籍的场所，而是成为了古老村落血脉再次搏动的枢纽，老宅在弥漫的书香之中得以存续自身的筋骨，知识与思想的溪流，也从这里汩汩不断地注入进这片山野，游客寻觅幽静美妙之处探寻胜景来到此地，停歇脚步同时从中汲取精神方面的养分，村民也能够随时步入其中，在祖先曾经居住过的空间里面，与古今中外的灵魂进行无声的对话，书在这个地方，是阳光，把悬崖照亮了，也将人心深处那条归乡的道路照亮了。
在陈家铺，我们碰到了当下的“领头羊”鲍朝火书记，他年轻且精干，眼中透着光芒。他曾于上海打工，而后舍弃了上海的产业回到家乡。他满怀自豪地带我们穿梭于大街小巷，介绍他家乡的生态。像他那般返乡生活的青年日益增多，那种乡村仅留老人与孩子的情形逐渐远去。出去后又回来，带来了全新的理念与活力，将家乡建设得更适宜居住、更漂亮。如今陈家铺拥有云夕MO+共享空间、十钟山房、飞茑集等文化项目以及民宿，村民也有了多元的收入。
三 横坑
叶村乡有个横坑村，目光所到之处，呈现出一片暖色调的土黄色泽，哪怕是新建的民宿，其外观结构与形貌也未改变。连绵排布的土坯房群落，被深绿浅绿簇拥环绕，祖屋上方，袅袅炊烟飘荡着，有宁静祥和之感。用泥土夯筑而成的墙体，厚重又拙朴，仿佛是大地自身向上隆起，默默承受着风霜雨雪以及人间烟火 。
这里农村的建筑，皆是用土夯筑建成，土夯墙看似简易粗陋，然而却蕴含着中华民族的土建方面的智慧，这种自“版筑之间”起始的土墙，取用当地的山土，掺和稻草糯米浆夯实打造而成，出于职业习惯，我对土墙进行了测试，其坚硬程度颇高，只要不是遭遇大雨和大水，它坚固得超乎寻常，如今要是用上新的憎水材料，那么能够大幅节约修复成本，可让老建筑得到永生 。在横坑村，艺术家杨洋老师带我们看了她改建的玖层美术馆，还看了她改建的民宿，美术馆与民宿外形和村内环境相吻合，其内部都采用了当代设计元素，在舒适和美观方面达到了新的高度，玖层美术馆每年不断有新的艺术家作品呈现，艺术家的聚集为山村带来了新的活力，在这里，我们遇到了我的老朋友上海艺术家项军，他安居在此，他和杨洋老师在古瓦上创作的作品充满禅意，并非冻结时光，而是延续其温热的生命，让山间每一样物件都有了灵魂。
橫坑村的艺术聚落依附着被精心照拂的土墙，恰似鸟雀般安然栖息，艺术家工作室、小型展览空间匿身于一座座质朴的土坯房之中，乡间泥土的厚重质朴与现代艺术作品的灵敏锐利在这儿形成了矛盾对立，土墙上一道道版筑的印记，难道不是当代艺术的纹理吗？我瞧见杨洋老师现正建造的民宿，那跨沟运送材料的缆索，随意地用几根木梁支撑着，这难道不是当代装置吗？艺术存在于此并非是突兀的闯入者，而是唤醒沉睡空间的一阵微风 。每一栋改建后的建筑，都是艺术佳作的存在，在那郁郁葱葱的山林当中，这样的山村，谁会不心生向往之情呢。写到此处，不由得会想到，元明间的松阳诗人练鲁所作的《北斗山》一诗，其内容为“隐者巢居在翠微，松花服食茑萝衣。人间万事不著眼，坐看白云天际飞。”
别以为松阳仅仅是古老与艺术相互拥簇，事实上现代和未来已然步入百姓的生活。当听闻县委书记梁海刚讲述松阳城区将无人驾驶汽车用作公共交通，且已运营将近一年时间，不禁感到惊讶并必然要去体验一番。呈切片面包形状的无人驾驶小巴士，每次能够搭载7名乘客，静悄悄地不知疲倦地在城区四处转动。坐在其上，碰到几次特殊状况，目睹车子皆能镇定自若地应对，缓缓刹车，选择路线绕行，宛如一个听话顺从的小孩 。
松阳的智慧，不是把“新”跟“旧”像泾渭那样分置在两岸的；松阳的魂，在泥土跟石阶的坚实当中伸展开来；松阳的眼，却早就朝着云端跟远方望去了——它让土墙跟芯片一同呼吸，致使古村在时间的长河里，不但没有沉沦消失，反而因为这奇特的共生，产生出了前所未有的韧度跟光华。松阳正用它独特的方式示意：守护跟前行，本来就是一体的两面。真正的传承，是让古老的根脉，在新时代的土壤里抽出更加繁茂的新枝。祝福松阳。
